每当艳阳高照,正午时分,搬一张折叠床睡在天台上。寝室里太过喧嚣,教室里太过寂寥,而天台上却别有一番风景。
白云飘在蔚蓝的天上,现在正是春夏之交。微风拂来,耳边传来鸟儿的鸣叫,悠扬婉转,时而低沉,时而高亢,时而灵动,时而幽静,整个天空生机勃勃。伴随着阳光的滋养,大地金灿灿一片,绿树成荫。向近处的山上眺望,莽莽苍苍的阔叶林在风中澎湃荡漾,那是远山巍峨苍翠的景象。近处,宽大的草坪中矗立着几株矮树。石头砌成的山路之间,有几棵淹没在水泥中的枯树。这些枯树有的还生出绿芽,仿佛在对残酷的生存环境做着最后的反抗,有的却已经只剩枯枝败叶,高高耸立在绿意盎然的背景图中,形成既壮丽又惨烈的萧瑟画卷。
山边的小路很久没有人涉足过了,但它却是通往工学院的最短路径。每当想要快速到达,那条路就是我们的必经之路。但是现在,它却是那样安静,任凭有些毒辣的阳光透过树荫轻轻拂拭在脊背上,映出它那古老得暗红的肌肤,仿佛一位老者,诉说着这里几千年来的恩恩怨怨,那些隐藏在南科大商周墓葬群里的故事。
躺在天台上,阳光照不到我,但是可以任由微风拂过衣襟。睁开眼就能看到那一片自由的蓝天。有时,天空中飞过一只鸟,它经过我的视线只有短短的一瞬,但是正是这一瞬,让它的生命与我的生命产生了交汇的缘分。缘分是个很奇妙的东西,也许,那只鸟正是我前世救过的那只,谁又能说清其中的爱恨因果?但是这和煦的风让我停止思考这些深奥的问题,只管眼前吧,也许世界没那么多因果。
天空也不是一直都宁静的,不知为什么,飞机的轰鸣声在这里变得频繁。如此频繁是在我家乡的无想山下是从来不会出现的。这些飞机也有各种各样的,不过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,大多数飞机并非民用飞机,而是直升机之属。这些飞机飞过头顶,巨大的轰鸣给人一种不安的情绪,仿佛一场大战即将打响。有时在寝室里打开两门通风,也会听到那样猛烈的轰鸣声,此时的天空又是另一幅景象——鸟儿无影无踪,乌云密布,寒风阵阵,有时不一会儿便大雨倾盆。那时,躺在天台已然不是一件惬意的事,我只好收走折叠床,躺到寝室狭窄的小床上……
如果想看到湖畔的天空映在湖水里,就需要从一个相反的方向。湖边的蒹葭永远都是枯黄的颜色吗?也许只是枯黄更容易引起我的注意吧。如果在风和日丽的晴天,蓝天白云就会映在湖水里,这时,天空和湖水浑然一体,伴随着水面的波光,进入一个完美的境界。此时,湖畔二栋就成为一个“阅江楼”,犹如范仲淹笔下的岳阳楼,可以观其大略。
走下宿舍楼,几棵翠竹种在窗边的花坛里,在阳光之下熠熠生辉,仿佛是通往光明的入口。阳光透过它们的缝隙,像极了北极的极光,给人憧憬和希望。如果下雨,那么淅淅沥沥的雨滴就会从竹叶间落下,这时,又是一幅疏竹虚窗的萧瑟景象了。
大雨倾盆也好,晴空万里也好,湖畔的天空静静地停驻,他不为任何人改变。不论人间的悲欢离合达到如何撕心裂肺的境地,他都默默地注视着。或许,他什么都懂,却又什么都不懂。他给人送来普世的阳光和雨水,送来和风和烈风,却不求任何人的关注,任何人也不需要关注。因为,你看天上,多么广阔和蔚蓝的梦幻之城呀!他虚无缥缈地,建立着并不存在的天空之城,一座只属于自己的天空之城。永远不会有人打扰,当然,也不会有人驻足。
蔡弈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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